文 | 沈建忠
2016年，世界范围内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黑天鹅事件的频发，它喻示着互联网时代伴随着高度信息化进程，一些不确定、不可预见、偶然性很强的事情突发，是对习惯思维的颠覆。而2017年2月这个年内最短的月份，两件称得上黑天鹅级的事件不期而至，并且都与诚信有关。
第一件事发生在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农历立春，万物复苏，国内南方的老板们忙着给员工派发开工利是红包，而网络上却被一个2000万美元红包的感人事件刷了屏。这是一个延续了37年的传奇故事，1980年，一位16岁的少年，为了学外语，在杭州的西子湖畔结识了澳大利亚游客Ken及他的家人，由此开始了他们之间信守友情持久而坦诚的交往。Ken以极大的好奇心，善意去支持、帮助这位诚实的少年。开始是在每封回信中帮他细心修改英文语病，讨论并辩论很多问题。5年后，又为这位刚考上大学的学子，提供资金支持，前后两年多的时间一共约200澳元。期间又因Ken的鼓励协助，这位年轻人生平第一次跨出国门，去Ken的家乡纽卡斯尔游历了29天，让他有机会以东方文明的视角观察体验西方市场体制下的真实社会，也因此真正使他立志在中国要做点什么，让他意识到用自己的体验和独立思考来看待世界的变化，用真诚来回报社会多么有意义。
2017年2月3日，这位少年已经成为非常成功的创业家，世界级的企业领袖，家喻户晓的中国首富。再次来到澳洲，作为对这段弥足珍贵知遇之恩的回报，他带来了2000万美元的大红包，捐赠给Ken的家乡纽卡斯尔大学，以他和Ken的姓建立了一个奖学金，希望用同样的方式，去支持帮助像他当年那样风华正茂的少年学子。这也是纽卡斯尔大学迄今为止收到的最大规模一笔捐款。在澳大利亚社会中引起了轰动，澳总理称之为伟大的跨国友谊。这段还在延续的友谊佳话的主人公，就是前几天还在全国两会上大声疾呼，要像治理酒驾那样治理假货，誓言把打假斗争坚持到最后一分钟的阿里巴巴掌门人——马云先生。这位已经超越比尔·盖茨、巴菲特而成为全球公益典范的商界人物，其个人捐出的资金总额超过了350亿元人民币，以捐款设立的公益基金，正在极大推动中国乡村教育。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诚信的坚守是企业家和企业成功的基石，诚信可以塑造人的品格魅力，不仅可以给人一种持续的信念和力量，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而且会变成一生受用不尽的真谛，影响周边的人和企业，影响世界。
第二件事发生在2月22日，这是一个平常不过的日子，却因为香港前特首曾荫权案的宣判事件，同样在网络上刷爆了。法官在宣判时称，曾荫权在本案中涉及违反诚信，因此判其入狱20个月，不得缓刑。本案严重之处在于被告当时是特首，是政府和特区之首，他的决策非常重要。曾荫权因为租用雄涛公司老板黄楚标在深圳东海花园一套复式住房，但在雄涛公司申请香港的广播牌照时，未能向行政会议申报，而触犯公职人员行为失当罪。按照香港法例，涉及个人相关利益关系，不管你有没有利益输送或者造成损失，只要没有依据规定申报，就是程序缺失，就会导致职务犯罪。这件被香港媒体称为世纪大案及香港有史以来最高阶贪官的案件，主审法官在陈述案情时特别强调，曾荫权必须要具有诚信，因为他不仅须向港人负责，亦要向中央政府负责。在他的司法生涯中，从无见过任何人从如此高位堕落，非常可惜。
两个人，两件事，一个是中国的首富，一个是曾经的特首，一个在商界长袖善舞，一个在政坛叱咤风云，他们都在各自领域作出了杰出的贡献，成为华人社会的翘楚。却因为在诚信问题上的不同而产生了不一样的结局。曾荫权曾长期服务于香港社会，两度当选香港特首，曾与港民一起齐心抵御非典，最为人称道的是在亚洲金融风暴中成功阻击金融大鳄的事件中，他所作出的突出贡献，因此曾获得香港政府颁发的大紫荆勋章。如今却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在诚信问题上未能保持足够定力而锒铛入狱，不禁让人唏嘘不已。从500平方米的豪宅到几平方米的囚室，从特首到囚犯，曾荫权跌宕起伏的人生警示人们，在诚信问题上来不得半点瑕疵，良知的守望和道德自律的坚守一旦出现裂缝，贪念的魔鬼就会乘虚而入，也必将因此而受到惩罚且付出高昂的代价。失信不仅给当事者带来精神肉体上的损害，更重要的是造成社会的诚信危机，引发更多的社会问题。
前几年戛纳电影节上，曾放映过一部广受好评的获奖短片《黑洞》，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位安份守已的公司小职员，周末加班过程中，突然复印机中吐出了一张印有黑洞的白纸，把这张纸无论放在什么物体上，都可以自如地让职员穿越过去，获得他所想要的东西。在小试几次成功以后，小职员的贪婪之心然膨胀，决定穿越公司保安措施严密的保险箱，正当他无所顾忌地把保险箱里的钱财往外抛的时候，他的整个身子却被箱子吞噬了，成为时空曲率大到光都无法从其视界逃脱的黑洞的牺牲者。这个故事说明人性的贪欲到底有多强，邪恶的念头如何像无底的黑洞让人沉伦，毁了希望。这也警示我们在商海里竞争要有底线思维，对商业原则要保持一份敬畏和尊重，对利益的追求必须正当合理。这也再次证明，在市场经济越来越活跃的当今，物欲横流，光靠道德的说教与普及还不够，更需要从法律、制度的完善上去约束和规范，让其在诚信问题上不敢冒犯、不能冒犯、不想冒犯。如果失信成为一种惯性，潜规则蔓延成为一种社会风气，就会颠覆我们基本的价值观念，摧毁人们心中对诚信的道德信抑，社会管理成本为之增加，商业活动缺乏基本的信任，虚假的东西就会横行其道。马云在打假的呼吁中给出了这样一组数据，99%制售假行为不了了之，2016年阿里举报的4495件案件中，仅有10%受到了法律的处理，而工商行政处罚的200件制售假案件，平均罚款仅10万元，销售假茅台酒的利润比贩毒还要高。保护知识产权，仍然缺乏社会共识。假货对创新的伤害，对勤奋诚信人的伤害，对国家信誉的伤害正在像雾霾一样扩散。商务部数据显示，每年因信用缺失直接和间接导致的经济损失达6千亿元，其中因产品质量低劣，制假售假，合同欺诈造成的各种损失达2千亿元。每年40亿份合同履约率仅为50%。另一组数据显示，去年经法院公布进入失信黑名单的人数累计达644万人，被工商部门限制担任董监高职的，多达7.1万人次。吴晓波在《信用在中国为什么不值钱》文章中指出，功利主义哲学的盛行和信用违约成本的制度性低廉，加上道德风险的成本越来越低，形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的社会现象。所以诚信问题不仅是企业品行的重要标准，也是国家、民族、社会信用的标签。政无信不威，商无信不富，人无信不应。尤其当前社会处于转型期，数字信用时代的到来，陌生人的商业关系，虚拟与现实交织的商业环境，利益转换面临更多的挑战。近期曝光的西安奥凯劣质电缆，上海网红面包店使用过期发霉面粉事件，安然、安达信、世界电信，包括大众汽车等世界级大公司相继发生的作假丑闻事件，表明诚信建设不仅是中国，也是全球性的难题。
行文至此，案头上今年第一期《中国物业管理》杂志，封面上“百年诚信至尊服务”几个字，再一次引起了我的关注。这不仅是招商物业的品牌理念，也是物业服务企业责任和担当的真实写照。
中国物业管理行业维系着最大的资产、社区和人群。诚实守信是我们企业文化共同的价值观、基本守则、道德底线，也是推动服务效率提升的精神动力、职业修养、品质意识。正是因为十万物业服务企业和千百万物业服务企业员工对诚信的坚守、追求与传承，才赢得了社会应有的尊重和褒奖，提升了业主的忠诚度和满意度。在2001年亚布力中国企业家年会上，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学者做了关于企业诚信问题的演讲，当时的听众中只有一个人站起来与演讲者握手致意，他就是万科董事长王石。王石曾经讲，万科企业发展到今天这样大的规模、良好的商业信誉，一路走来，坚持的就是四个字“三老四严”，即“当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严格的要求、严密的组织、严肃的态度、严明的纪律”，这是诚信最真实的感悟和体验。这些朴实无华的言语背后，是万科人几十年的担当和行动，也因此而成就了今天万科的品牌影响力和竞争力。碧桂园杨国强主席给全体员工的公开信中呼吁：做有良心，有社会责任心的阳光企业，希望社会因其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以上也是行业全体物业人的真实写照。诚如华为总裁任正非所说，在浮躁事务中，要坚信诚信常识，任正非的另一句名言是，为客户服务是华为存在的唯一理由。冯仑在他分析莆田商人的文章中认为，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野蛮生长时期的熟人评价信用行为已不适应以法律、契约为基础的陌生人信用评价社会。在现代企业制度下，信用体系需要在更高的层次上加以构建。我很赞成中国物协李健辉副会长在《构建行业信用体系势在必行》一文中提出的一些观点：应当承认，在物业服务行业，还是有一些不守信用的瑕疵，引发了一些不和谐的现象，因此在物业服务企业的转型升级中，加快信用建设刻不容缓。所以，在今年的中国物协会长会议上，确定2017年为行业诚信建设年，中国物协已将其列为工作重点，要动员一切力量在全行业弘扬商业正气，营造行业向上向善的社会舆论氛围。推动行业自律管理，我们不仅要喊出来，而且要做出来；我们既是参与者，也是监督者。配合国家层面的信用体系建设，在信用评价标准、方法、重点领域、失信惩罚、信用资源共享等实际问题上，行业在现有成果的基础上要有所突破，使诚信年建设真正落到实处。诚信，不仅需要行业的自律去呵护，更需要行业的行动去诠释。由此看来，诚信如同《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也不仅仅是黑天鹅的偶发事件，而是社会共同的信条和准则。◇